箧笥

坑是生理本能。

教你如何不像他

疼。

不是毒药入口穿肠破腹的疼,是浑身筋骨连接处传来的阵阵酸疼,教人睡不安稳,又不愿醒来。

这可不太对啊,李承泽迷迷蒙蒙间想,不都说死后万事皆空,怎么还要受这等磋磨,难道这毒如此古怪——

眼前忽然亮起一片光,略有些刺眼,他轻皱起眉头,又听闻一阵人声,“哟……这脑电波可算蹦出新花样,二殿下,醒醒!该吃饭了!”

声音讨嫌的很,李承泽糊里糊涂着想,这般古古怪怪用词和自来熟的语气,哪里听过,叫人又好生怀念,看来阴曹地府好似也有趣,不错不错。

他试着回应这古怪又熟悉的声音,轻轻挣动身体,对着发声处一点点睁开干涩的双眼,开始只见四周一片雪白,屋顶处散发着柔柔的光晕,眨动几下,眼前渐渐清晰,便能看到熟悉的一张脸……

挂在一个古古怪怪的大盒子里。

“范闲,”新醒来的李承泽费力地抬起一点身子,声色暗哑,“你也死啦……”语气中过于明显的愉悦实在难以掩藏,范闲当即白眼以对。

可惜视讯电话那头的李承泽已经消耗太多精力,只这一句便后继无力,再次陷入沉睡,任由随后急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从上到下好一通排查,全然不知,只嘴角老是挂着一抹舒心的微笑,恬淡安详。

这头范闲“啪”一声就把眼前的显示屏给扣了,“叔,你说这叫什么人啊?我死了他就美成那样?你看他睡着笑得那叫、那叫一个甜!气死我了!”

在一旁西装革履戴墨镜,酷似黑衣人的五竹面无波澜,“是你要救的。”

“自作孽。”


一个月后,X城国际机场候机室,结伴同行的三个青年男子颇为引人注目。

黑衣人标配五竹墨镜遮了半张脸看似发呆,休闲西服配运动鞋的范闲揣着手假寐,坚持农民蹲的李承泽手不释卷,手里还捧着杯鲜榨葡萄汁不停嗦,范闲说登机前要是没喝完,以后就再也没有葡萄及葡萄的衍生副产品供给他。

人在屋檐下,昔日二皇子今日只能仰人鼻息,唉,好在葡萄是越来越甜。

李承泽已经能很好的适应人生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,顺带一提,一百八十度他也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。

如今是公元二零一七年……倘若以出生年月来算,一千四百多岁的老古董也算特级文物,他跟范闲好在是人,假如是个物件,哪怕是个夜壶,只怕如今也早被锁进防弹玻璃,抽真空以供观赏。

再次醒来的南庆二皇子差点被扑面而来的汹涌信息量给压死。

……

“我没死?”

“没没没,你自己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试试?”

……

“此间为何处?为何器物摆设古怪,却都各有用处,且人人穿着奇特,衣冠不整,男男女女交错往来,毫不避嫌?”

“什么衣冠不整,那叫衣着干练!哎你是不是看我们这些短发的都特别古怪,特别不适应啊?我跟你说,你的问题要回答起来比较复杂,它都得从这个神庙开始说起,这个神庙啊,它……”

……

“一千四百一十三年。”

“是啊,一千多年,据说是我在那个时间节点上动作太多,历史时间线动荡幅度过大,神庙不得已强行出手干预,刚好赶上我看你服毒那天,结果就把咱俩一块儿弄走了……不过你得感谢这个失误操作,也就现代医学能拯救你于不知名剧毒,要不你坟头草都两米高了,好死不如赖活着嘛。”

……

时至今日,李承泽仍然觉得好笑,做皇帝不成,死居然也不成,如今真正是一无所有了,反而又多出这许多新鲜事,叫他如何都不想死了。

蹲的太久,葡萄汁未免也喝的太多,范闲推推他,“哎,老二,你起来活动活动。”李承泽一来到这个时空,就因为身中剧毒而被神庙下属医学研究中心收治,直到有了合法身份证件才准许出院,他身上的毒太烈,抢救又不算太及时,住院一个多月都是静养,出院前医生交待他合理作息,适当运动,他总不当一回事,范闲倒很上心,最喜欢趁他读书入神时猛催他起来蹦哒。

烦人,李承泽“啧”一声,合上书起身穿鞋,没理那个欠嗖嗖的家伙,冲五竹点点头,转身往盥洗室走去。


别的不说,现代社会各种公共设施是真的方便好用,二殿下更衣净手,抽了张干手纸细细擦拭,只顾着低头直走,不防转角处撞上个人。

其实老远就听到年轻人轻快愉悦的声音,但不知为何,听来总有几分违和——“艾丽莎,祖宗,姑奶奶,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,什么大帅哥……哎哟不好意思!”躲闪不及间,年轻人的手机被撞的应声而飞,李承泽虽然大病初愈,到底身手还在,随手截住,又递还给对面的人,电话那头的姑娘还在兴奋地叽叽喳喳。

而对面的年轻人只会双手抱着手机发愣了,漂亮面孔透着一股呆气,简直有点可爱,李承泽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人,嘴角微微一弯,难怪违和。

太像了。

他们两个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五官和身材,要不是发型衣服不同,简直如同揽镜自照。

临时决定来解决内务的范闲迟来一步,近看差点看傻,“怎么回事儿啊?一会儿不见老二连克隆人都搞出来了?”

李承泽白他一眼,向对面的人伸出手,“你好,李承泽。”

年轻人依然愣愣的,也伸出手,“你好,我叫胡楠……”握住手时他才有一点清醒,“……哇,咱俩也太像了吧,你老家哪里呀?说不定我们俩是亲戚啊!”

胡楠拉着他的手,上下仔细看,他们两个连手都长的相似,一样修长的十指,区别或许只在于曾经养尊处优的殿下皮肤更滑溜。

“哇……真是太奇妙了,”胡楠眼睛亮晶晶的,“我觉得咱俩肯定有血缘关系!我看你特别亲切,咱俩又那么像,说不定我爸妈瞒着我,偷偷搞丢了一个孪生兄弟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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